第十九章

清水做出思索的模样。尊一脸莫名其妙的表情,转头看看他的老大,看看清水,又看看脸上没有丝毫表情的千叶苍。

 漂亮眼睛笑成一弯漂亮的月牙,清水拍了拍手,似乎突然想起…“他说,Seekyournextmaster。”藤野一走进自己的房间,见到办公桌后的旋转转椅转了一圈,清水举起右手做出枪的姿势,瞄准他,轻扣手指。

 “梆!”藤野没有理会,走到一边的吧台,为自己倒了杯酒,回到办公桌前,坐在客位上,将脚翘上了办公桌。“今天怎么这么闲啊。”清水笑着问。

 “那边的股势已经快要走到底了,也没有必要一直盯了啦。”藤野一口喝完杯中的酒。“刚才我经过台球室,猜猜看到谁了?”

 “医生?”“没错。拿着一枝台球杆,一幅要把桌上的球都打进他奴隶那里的洞的表情。”清水耸了耸肩,他对那医生并无任何兴趣。“前天的那个赌他不是赢了嘛?对了,东呢?”藤野端起酒瓶又给自己倒了杯。

 “不知道。不过看这个点儿应该在调教他的那只啦。”“他还真是不厌倦。不过说老实话,看他调教比看医生那一对还要有趣些。那笨蛋似乎以为把什么东西随便往奴隶的那洞里一塞,而对方也允许他那么做,就是了不起的主人了。

 喂,等过了这段就趁早把他解决掉吧。这种人总在我们这里,下面的人也会有想法的。”藤野一脸无所谓。

 “随你。反正这种事务也一直都是你在处理。”他抬腕看了看表。“东这家伙,怎么还不过来。”推开椅子起身“算了,看来还是我们过去找他好了。”他们果然在“那地区”找到了东。东的鞭打已经到了尾声,藤野和清水在外边默默地看着。

 “第几天了?”藤野突然问,清水想了下“那天以后,今天应该是第三天吧。”十字架上的筱,对着他们的背部上,纵横交错着鞭痕。旧的痕迹已经成为深灰色,新的血痕加在其上,构成让人心惊的景象。

 筱的手被向上拉直,系在绳子上,绳结的高度使他只能踮着脚尖站起,沿着铺满鞭痕的背部向下,可以看到一只巨大的男形正插在筱的密洞,黑色的电线连下来,控制器和电池用胶带捆在筱的腿上。

 清水摇了摇头。调教是从三天前开始的。嘴里塞上球状物,再戴上口衔,乳头上夹着乳夹,男性的象征那里,两只球被重量坠着,而贞操带里带着电动的按摩棒。

 被拉到踮起脚尖才能够到的地方绑着,每隔三个半小时才有半个小时的时间被解开身上的束缚,半个小时的时间,让血液恢复流动,让筱处理饮食,排泄等生理反应。

 然后再是被重新捆绑,加上一切之前的折磨,由于那半个小时的休息而变的更敏感的肢体,最承担不过的就是在这时候。

 那苦痛是如此的剧烈,以至于足以让筱害怕而不是期待那每隔一段时间,解开绑缚的时候。但这些,还只不过是前戏。真正重要的是每天一次,当东拿着刑具出现的时候。

 时间并不确定,也许是深夜,也许是中午,也许是漫长的三个半小时才开始的时候,也许是身体中血液刚开始恢复流动时。

 东会突然地,没有预警的出现。将塞在筱口中的球塞和口衔取出,因为在鞭打筱的时候,他会一直地以平静的语气问筱问题。

 “你是什么?”“奴…奴隶…啊!”桦木条落在皮肉上的声音,甚至比割裂的疼痛更让人心惊。

 “主人的…奴隶”破碎的话语已经无法说出完整的话,在折磨开始的第一天里筱一直在疯了般地道歉,用各种卑微谦恭的言辞试图讨好他的主人,而当那些都没有发生作用。

 皮鞭一直一直地落下时,筱终于开始哭泣“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去打艾斯,去打他,去把他绑起来,去把东西塞到他的体内,去对他无论做任何事情,不要再打我了…”

 东解开筱的绳子,突然失去支撑,筱的双腿无法支撑,跌倒在东的怀中。温暖的怀抱。东不再是一秒钟前还在不听他的哀求一直以皮鞭折磨他的主人,而是他在世界上唯一相信的人,唯一带给他温暖的怀抱,他唯一的世界。

 这是他早就应该知道的事实,是他应该刻印在灵魂、在血液中的唯一真实,然而有一秒钟,不,不到一秒的时间,他的意识滑了一下,他听见艾斯的请求,他知道艾斯主人的可怕,于是他动摇了,忘记了在世界上他唯一该听的声音是属于他的主人的。

 东搂着他,动作并不温柔,他身上的鞭痕热辣辣地跳着疼,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不能想。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他一边哭一边说,泪水流到了嘴里,象一个小孩子。然而东只是沉默着,并没有接受他的道歉。接着,他又被吊了起来。而第二天,直到东出现在他面前时,筱的心才停止惊慌。

 东每次出现,他都会受到严厉的责罚,可是他不在乎。比起在不知的恐怖中等待,他慢慢地宁可选择在主人的鞭打下呻吟。而且,那并不只是鞭打。他的主人是在费时间和精力矫正他。是在引导着他,洗掉他头脑中那些错误的东西,告诉他哪些才是真正重要的。

 “这是几?”第一次,他的主人这么在他面前伸出四根手指的时候,他自做聪明地回答。

 鞭子打在皮肤上时发出清脆的声响。筱知道自己回答错了。所以当东再给了第二次机会他立即很快回答“主人想要是几就是几。”换来的是更疼的一鞭。东在他耳边轻声说“你还是没有学会。

 要我跟你说多少次,不要自以为聪明,不要揣度我在想什么,根本就不要去想!”背上疼痛的感觉,比起心里的伤根本就不算什么。他让他的主人失望了。主人是世界上唯一关心,爱护他的人,是唯一肯花时间纠正他的错误,让他从新走上正路的人,而他让他的主人失望了。

 筱因无地自容的羞愧而落泪,而之后,每次,东仍会拿这个问题去问他。“这是几。”他开始发生幻觉。有时觉得见到的三根手指,有时是四根,有时是五根,甚至是六根。

 意识的最深处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细小的声音提醒着一只手上的指头最多只能有五根,然而那念头很轻易地被他压制下去了。主人的话之外再无真理,主人的命令外再无规则。慢慢地,他甚至开始感激这种被束缚的状况。

 若是没有被固定在这样无法逃避的状态,若是以为自己还是可以逃避,可以用着各种办法减轻甚至避免惩罚,若是他还有一丝的幻想,他还可能会是个人,那么,他就无法把自己沉到这么低,就无法完全地相信着主人,将自己的全部放到那个人的手上。

 最后的几鞭,节奏相当快速,筱甚至连叫喊也无法发出,之后,东将手中的桦木条扔到了地上,一手托着筱的身体,一手解开筱手上的束缚。

 筱的身体沉了下去,软倒在地面上后,他闭着眼睛,一时无法缓过气来。然后,当他终于可以睁开眼睛,他匐下身,吻着东的脚。“谢谢,主人。”热热的液体落到地面,也落到东的脚面上。站在外边看到这一景象的清水,大大地叹了口气。

 “东这家伙,还真是喜欢煽情呢。不过他这个奴隶似乎已经不是第一次被送回来重新调教了。”

 “重视形式超过内容的原因啊。”藤野一淡淡回答。清水似乎想起什么,转头看着他,脸上有点奇怪的笑容“他不是也帮你调教过你的那只宠物吗?结果似乎也还是失败了?”藤野微微哼了一声。

 “那家伙若是轻易被别人调教的话…”话并没有说完,因东已拉起筱,示意一边的人把他重新吊起,一边擦手一边走了过来。“有事?”清水点头。“做点准备吧。今晚可能要有客人过来。”“你是说…”

 “不错,当然就是我们伟大的BDSM安全卫生促进会的会长大人!”“可是他上次对你的提议似乎并不大感兴趣。”

 东难得对清水的话露出怀疑的神色,清水摇了摇头,脸上露出诡秘的神色。“可是,这次的饵不一样了嘛。上回不过是别人的所有物,这次,则是他自己的红毛小猫嘛。”

 ***“藤野,找你的电话。”桌后的东喊道,正在沙发上闲聊着的藤野一与清水熏互看了一眼。知道这个电话的人本来就少,知道能从这个电话找到藤野的人更少。藤野站起身,走到电话边。

 “你违约了。”电话中传来带着嘶嘶尖锐声的低哑话语,那是自然语声经过过滤消除了特色而成的合成声音。纵然被录下亦无从由这个声音分析出那人的本来声音。藤野却似乎听到老朋友的声音一样,微微一笑。

 “喂,喂,你倒是给个解释呀。什么叫"Seek your next master"咧?我呸,居然还用鸟语来说,欺负人家没上过东大呀!”

 一头红发的尊跟在千叶苍身后转来转去。自从刚才那个每次都弯着眼睛自以为笑得很天真纯情的大混蛋跑掉后,尊就一直追问苍那家伙离开前跟他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正在整理资料的千叶终于被他搅得受不了,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身看着尊。尊在他对面停住,隔着一张办公桌,两人面对面看着。过了一会,千叶突然挑起嘴角笑了下。尊只觉得自己的心没有来由地一跳。

 “那么想进去问阵内先生的话就进去呀。”“什…什么…想问什么呀。”尊把头转向东望望,又转向西望望,灵活的眼珠上下左右转了一圈,然后又落回苍的身上,嘟起了嘴。

 “就算是躲在门那里偷听,也不可能听见所有对话;就算听到所有对话,也还是不知道阵内先生心里是怎么想的…因此而不确定。既然这样,直接去问他会比较好。”话语冷静而理智,尊也知道这是最好的做法,可是…他长叹了一口气。

 “喂,小苍呀,我问你一句话你别生气呀。”话是这么问,却没等到回答就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当时虽然说是我在大街上拣到你…不过你还真是会挑地方晕呀,别的地方都不晕非要晕倒在我家门口。